※CP:金泰亨×朴智旻×金泰亨(無差)
《驢耳朵》
Donkey Ears
一、金南俊
「我覺得我喜歡智旻。」金泰亨認真的說。他是個真誠的人,即使平時形象鬧騰,也很少被說不正經。一旦沉下聲露出這種正色,周圍的人都會跟著他認真起來。
周圍的人不包括金南俊。隊長聽見他的話頭也不抬,沈浸在四點七吋的世界裡:「你喜歡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。」
「可智旻不喜歡我。」
金南俊把眼睛從手機上撕起來,用一種「你他媽在共三小」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監護對象。
金泰亨爬起來:「不信你看。」他跪在沙發上,雙手向上舉成了大V字:「智旻尼!」
正在整理髮型順帶閉目養神的朴智旻聞聲睜開眼睛:「嗯?」
「我愛你!」映在化妝鏡裡的親故彎起手臂比了大愛心。
朴智旻露出他一貫見牙不見眼的笑容:「突然的說什麽啊?」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避開髮型師,給金泰亨比了同樣的頭頂愛心。「我也愛你。」
金泰亨朝親故笑出了四方嘴,轉身坐下的時候卻立刻癟起嘴角,金南俊還又一次沈浸在他驚人的變臉表演中,就聽見金泰亨說:「你看,他不喜歡我。」
金南俊黑貓問號,感覺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同時受到了挑戰:「他怎麼看都超喜歡你啊。」
「才沒有。」金泰亨脫了鞋把腳縮到沙發上,賭氣的玩起了手機。
二、田柾國
「因為V哥是金多情啊。」田柾國挖著巧克力聖代,送進嘴裡時冷意直直凍到頭頂,一邊快樂的說。
「那是為了阿米嘛。」金泰亨不滿意這個回答。「我怎麼可能不對阿米好,智旻一定知道的。」
「我不是在說阿米。」他嘴邊沾上了奶油,金泰亨習慣的拿紙巾上手給他擦了。田柾國等他擦完,吃起插在霜淇淋上的餅乾:「你看。」
「什麼?」
「要是嘴巴沾上了東西,一般人只會遞紙巾,不會上手擦的。」田柾國說。
「那不一樣嘛!」金泰亨有些急道,泰泰語都蹦了出來。「你是弟弟啊,大家都寵你,又不稀奇⋯⋯」
「你上次抹了Jin哥嘴角的蛋糕。」田柾國含住吸管吸著底下的奶昔,含糊的說。「還放到嘴巴裡吃掉。你對智旻哥都沒這樣做過吧。」
「那是因為!」金泰亨連他沒用敬語都沒發現,嘴巴開開合合活像隻吐泡泡的金魚,好一會才出聲:「因為智旻吃相很好嘛⋯⋯不像你們都會吃的到處都是⋯⋯」
「所以V哥對誰都可以這樣啊。」田柾國把融得差不多的霜淇淋攪進奶昔裡,幸福的吸了一大口。「今天就算是Suga哥嘴巴沾到東西,V哥也會做一樣的事吧。對Rapmon哥也是,Hobi哥就更不用說了。」
「我也會對智旻做一樣的事的⋯⋯」他感覺自己被弟弟教訓了,非常後知後覺的不爽起來,但又確實無從反駁,只能生悶氣。
「重點不是你會不會對智旻哥做同樣的事。」田柾國用湯匙把杯壁刮了乾淨,清脆的碰撞聲混著他好聽的少年音:「而是你對所有人都做一樣的事,包括智旻哥。」
三、閔玧其
「真難得。」閔玧其翻著烤爐上的燒肉。
「什麼難得啊哥。」金泰亨鬆開嘴,插在可樂罐裡的吸管被他咬得扁扁的。
「我要是跟你們忙內line約飯,都是要嘛三個都來,要嘛三個都不來。」牛肉迅速褪去紅色,閔玧其夾起來放進弟弟碗裡。「本來打算就一個人吃的,沒想到你來了。」
金泰亨囁嚅著說了謝謝。「因為想跟哥訴苦。」
「智旻的事吧?」閔玧其單刀直入的說。
「哥怎麼知道的?」金泰亨睜大了原本就不小的眼睛。
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。」閔玧其看著弟弟低下頭來喃喃「這麼明顯嗎」左顧右盼的不安模樣,嗤得笑了出來。「我聽南俊說的。」
「哥⋯⋯」意識到自己被捉弄,金泰亨把肉一口塞進嘴裡,卻被油花燙到了舌頭,含淚轉頭吸了一大口可樂。
閔玧其給肉片裹上厚厚一層醬,連著生菜一起咀嚼完畢,嚥下之後才幽幽開口。「我聽南俊的意思是,你覺得智旻對你的喜歡,跟你對他的喜歡不一樣,是嗎?」
金泰亨眼睛一亮,果然是他默契十足的夏威夷好搭檔。夏威夷好搭檔知道自己說對了,於是繼續問下去:「你對他的喜歡是什麼喜歡?」
對方瞬間支支吾吾起來。閔玧其不期待他組織語言的能力,決定把問答題換成選擇題:「是想跟他到處去玩然後各自回家的那種喜歡,還是想跟他一路玩到床上去的那種喜歡?」
「哥!」金泰亨臉紅到了脖子根。
「哪一個?」閔玧其暴君式追問。
「⋯⋯」金泰亨拿生菜包住肉片,冰涼混和滾燙的口感就像他內心淌出來的淚水。「後面那個⋯⋯」
閔玧其聳聳肩。
「哥不覺得奇怪嗎?」他剛才是出櫃了吧?
閔玧其嘴巴含著食物,「嗯嗯」的搖了搖頭。「不管怎樣,你跟智旻都是我的弟弟。」
金泰亨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,吃掉閔玧其給他烤的兩片牛舌五片五花肉才緩緩開口:「我喜歡智旻,也喜歡哥哥們和柾國,兩個喜歡不一樣,但我不想因為這樣就刻意差別對待⋯⋯」
「沒有人會刻意差別對待喜歡的人和朋友。」閔玧其加重了刻意二字。「永遠都是自然而然的偏袒。」
「可是柾國說我對待所有人都一樣⋯⋯」金泰亨拿筷尖一下一下戳著米飯。
「『想和你一起變成老爺爺』這種話,」閔玧其揭開蓋著蛤蜊湯的鋁箔紙。「只有智旻對你說過吧?」
金泰亨抬頭看他。
「哪裡不一樣,智旻自己感受的到。」總是看似冷漠但其實最在乎成員們的哥哥說道。「你只要讓他相信他感受到的沒有錯就好了。」
「對他更好嗎?」金泰亨不確定的問。「⋯⋯更常說喜歡他?」
閔玧其做了一個「阿災」的攤手姿勢。
吃完之後,閔玧其結了帳。金泰亨本來沒想讓哥哥請客,掏出了錢包要給他一半金額。閔玧其按住了他的手:「哥哥請你吧。」看著這個比自己要高一些的弟弟,上手揉了揉他的腦袋。「怪可憐的。」
「謝謝哥。」金泰亨看見閔玧其吃完洗了手的,所以乖乖的沒有躲開。
「等你們倆成功去酒店開房瘋狂打炮完再來謝我吧。」
「哥!」
四、鄭號錫
「泰亨。」
「內?」金泰亨猛然轉頭看向聲音的來向。
是鄭號錫。「喊你好多次了。」他們練習剛剛告一段落,這個十分珍惜自己身體的舞蹈隊長哥哥正在進行精密的收操。「想什麼呢?」
「……沒有。」
「跟智旻鬧矛盾了?」
金泰亨在心裡感嘆Rapperline的消息靈通,又有些埋怨輕易將他的秘密說出去的隊長和實權。「……是Suga哥說的嗎?」
鄭號錫先是笑了。「你還跟Suga哥講過啊?」然後搖了搖頭。「不是哦。只是因為你剛剛一直盯著智旻看。」
金泰亨在心裡向隊長和實權下跪道歉。他又偷偷覷了一眼正在替金南俊調整舞蹈細節的朴智旻,把下巴埋到曲起的膝蓋裡。「不是鬧矛盾。只是我自己的問題。」
「什麼問題?」鄭號錫低聲說。在傾訴上,他的長者姿態總是比其他哥哥要來的更容易親近。
「如果號錫哥有喜歡的人,」金泰亨抬眼看過去。「會怎麼讓對方知道自己喜歡他呢?」
「直接說咯。」鄭號錫伸長手去拿掉在地上的毛巾。
「要怎麼說?」金泰亨離得近,給他拎了過來。「要怎麼說才能讓對方相信……那個喜歡是不一般的喜歡呢?」
「那就說『我對你的喜歡不是一般的喜歡』啊。」鄭號錫卻不是要擦自己的汗水,而是將毛巾貼上金泰亨濕漉漉的脖子,然後蓋在對方糾結成一束一束的頭髮。
金泰亨把毛巾拿了下來,絞在手裡,不再回答了。
「我們泰亨,」鄭號錫的聲音卻再一次響了起來。「是不是太鑽牛角尖了呢?」
金泰亨慢慢抬頭,重新迎上他的目光。練習室冷白的燈光照進他深邃的眼珠子裡,像圓滿的月亮倒映在黑色的湖水。
「直白的話語是很有力量的喔。」鄭號錫捏了捏他的臉。「你總說最喜歡Suga哥的Rap,所以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,對嗎?」
五、金碩珍
「怎麼沒找智旻幫你?」
金泰亨沖好盤子,洗起堆在流理台的碗筷。聞言他頓了一下手。「珍哥。」
金碩珍走過來幫他綁好圍裙。「泰亨還沒回答我呢。」
「柾國說要打遊戲來著。」金泰亨慢吞吞的開口。「智旻去陪他了。」
「什麼遊戲比親故更重要?」金碩珍嘮叨著。「放你一個人洗七個人的碗。」
「不是的。」金泰亨猛得轉身,手上的泡沫差一點甩到地上。一會兒又像是意識到自己過於劇烈的反應,裝作沒事的繼續跟髒碗筷奮鬥。「……本來就是我猜拳輸了。」
「泰亨啊。」金碩珍幫著他把洗好的鍋碗瓢盆放進在自己強烈要求下、搬家後總算購買的巨大烘碗機。「好像沒什麼精神?」
「昨晚沒睡好。」金泰亨抬手想揉眼睛,看到自己滿手泡沫,又重新放下來。
「或許是有什麼煩惱?」金碩珍整理起和烘碗機同樣巨大的冰箱。「來,跟哥說一說吧。」
「……有了喜歡的人。」金泰亨含糊的每個字都黏在一起了。
「啊一古。」金碩珍查看著五花肉的保存期限。「是哪一個幸運的小姑娘啊?」
「不是姑娘。」金泰亨祈禱自己的聲音能被淹沒在水裡,但他後來發現根本沒用,因為他珍哥完全沒有要減低音量的意思。
「哦——」金碩珍頓了頓,把五花肉放回冷藏室,打開了蔬果櫃。「你是在說智旻。」
金泰亨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,但一時之間沒有提出問題,只是繼續說了下去。「雖然喜歡,但開始覺得喜歡有些痛苦了。」
「啊一古。」
「如果退回朋友的喜歡,也許會比較幸福。」
「啊一古。」
「號錫哥說應該直白的說出來,但是……」
「你還跟號錫說過啊?」
「……跟哥哥們都說了。」金泰亨坦白。「柾國也說了。」
「啊一古。」知道了自己是最後一個被知會的金碩珍,也沒有不滿的樣子。「那你說了嗎?」
「什麼?」
「跟智旻說了嗎?」
「當然沒有。」金泰亨飛快的回答。「要是說了,之後做不成親故了怎麼辦?」
「連試都不試一試,怎麼知道一定會失敗?」周末去買一些水果吧,買什麼好呢?金碩珍關上了蔬果櫃。
「……珍哥說了好熱血的話呢。」
「當然。」金碩珍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。「我可是防彈少年團。」
六、朴智旻
金泰亨超過了前面的選手!最後的加速!他成功了!打破了四十年來的大會紀錄!
然後一陣天搖地動,體育館塌了。金泰亨醒了。
「泰亨、泰亨。」朴智旻搖著他,小小聲的呼喚著。
金泰亨不知道現在幾點,但他確定外面天還沒亮。「怎麼了?」
他這才看到朴智旻換了外出服。「泰亨啊。」朴智旻的致命笑眼近在咫尺。「我們去看日出吧!」
我是誰。我在哪。金泰亨茫然的走在朴智旻身後,懷疑自己大概是被下降頭才會頂著攝氏兩度的首爾清晨出現在室外。凌晨四點既沒有地鐵也沒有公車,沒有車更沒有駕照,騎著共享單車上嵯峨山,夏天還有可能,冬天就真的太瘋狂了。
「好安靜啊。」朴智旻走到他身邊,忽然開口。
「啊。」金泰亨這廂還心亂如麻的臆測親故的意圖,慢半拍的回答。「因為是清晨嘛。」
「不是清晨。」朴智旻搖搖頭。「是你。」
「啊?」
「泰亨最近安靜了許多。」
「是嗎?」金泰亨怕冷的把口鼻埋到圍巾裡。「我沒感覺。」
「……泰泰。」朴智旻拉著他的袖子停下腳步。「可以向我傾訴的。」
金泰亨看著他認真的模樣,上手揉了揉親故皺在一起的清淡眉毛。朴智旻瞇起眼睛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被捉弄的家貓。
哪有人向煩惱本身傾訴煩惱的?太傻了。「我沒有煩惱。」金泰亨牽住他拉著自己的手。「智旻不用擔心。」
朴智旻鬆開手了,但沒有掙脫,任親故拉著往前走。「……前幾天練習,我發現你在看我,為什麼呢?」
金泰亨心裡已經跑過八百萬個完蛋,面上卻故作鎮定。「沒什麼。你跳舞好看,我就看著了。」
「跟號錫哥聊天了呢。」
「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已。」
「晚上,」朴智旻又說。「跟Suga哥吃燒肉了嗎?」
「嗯。」金泰亨點點頭。「你該來的,那哥請客了呢。」
「說了什麼有趣的嗎?」朴智旻問。「那哥總是出奇的消息靈通。」
「倒沒有。」金泰亨小心翼翼地回答。「你知道的,Suga哥吃飯不太說話。」
「柾國說你請他吃了聖代。」朴智旻好像微微笑了,聲音帶了點無奈的笑意。「怎麼會想在冬天吃聖代啊?」
「如果是那孩子的話,也不是很意外嘛。」他一笑,金泰亨也有些輕鬆起來。
「結果晚餐還猜拳輸了。」朴智旻笑得抖了抖肩膀。「居然沒幫你呢,柾國他。」
「他就是那樣的孩子。」金泰亨佯裝抱怨著。
「⋯⋯沒有纏著我要我幫忙呢。」朴智旻晃了晃被他拉著的手。「說是變安靜了⋯⋯其實是變成熟了嗎?泰亨?」
「呀!」金泰亨捏了一下他的手心。「你才大我兩個月!」
「哥哥們總說我比泰亨成熟。」朴智旻不理他。「泰亨跟柾國更像親故。」
才沒有。金泰亨有些心碎。「我們才是親故啦。」
朴智旻忽然握緊他的手,拉住金泰亨向前的腳步。
「泰泰。」朴智旻沒有看他,斂著眼皮,口鼻低低的埋進圍巾裡。「你是不是⋯⋯」
要來了。要來了。被發現了吧。發現我喜歡你了吧。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。金泰亨心裡的小人已經代替肉體抱頭逃走了。
「厭煩我了?」
欸?
金泰亨眼睛睜得要掉出來了。逃跑的小人黑貓問號。
「你說什麼?」
「我做錯了什麼嗎?」朴智旻拿圓圓的頭頂對著他,沒聽見他的話。「為什麼都不親近我了呢?」
「沒有的事。」金泰亨慌張的把他另一隻手也握住了。「昨天不是才一起玩遊戲了嘛。」
「可是你跟哥哥們說了煩惱、連柾國都說了。」朴智旻感覺自己的鼻子無法控制的酸起來。「以前,能毫無保留的讓泰亨傾訴的人,明明是我⋯⋯」
「那個⋯⋯」金泰亨開始痛恨自己的語言能力了。「因為智旻總是想很多⋯⋯我怕你煩嘛⋯⋯」
「我什麼時候煩過了?」朴智旻抬頭看著親故,臉上半是心碎半是慍怒。「已經討厭到要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了嗎?」
「沒有!真的!」金泰亨心裡的小人再次代替肉體跪下了。他放開手,激動得捧住了親故被凍紅的臉。「我永遠都不會討厭智旻的!我最喜歡你!真的!」
「我聽到你跟碩珍哥說的話了⋯⋯」朴智旻原本還努力憋著眼淚,被他溫暖的大手一捂,全掉了下來。「你說我讓你覺得很辛苦⋯⋯」
啊啊啊啊啊啊母湯斷章取義啊智旻尼!金泰亨心裡的小人崩潰了。「不是那樣的,你聽我說⋯⋯你不要哭嘛⋯⋯」
「我哭怎麼了!」朴智旻被淚水濕潤的眼睛亮堂堂的。「我就要哭!是你害我哭的!混帳金泰亨!」
「你聽我說啦!」金泰亨大叫。
朴智旻氣鼓了臉頰,一時之間沉默了,只剩下彼此還未平息下來的喘息聲。
「⋯⋯說啊。」朴智旻整張臉只剩下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。「不是要說嗎。」
「就是⋯⋯」神啊請讓我即刻精通韓文吧。「因為在智旻身邊,太安心了,會很沒有防備⋯⋯我有些秘密,害怕自己會說出來,要是說出來,會嚇到你⋯⋯但是不說的話,感覺要爆掉了,才跟哥哥們和柾國說的。」金泰亨越說頭越低。天快亮了,他面紅耳赤的樣子很快就會暴露出來。
「才不會嚇到。」
金泰亨想偷偷覷他,一抬眼就被親故的眼神捉住了。朴智旻伸出兩隻手,蓋在他耳朵上。「都告訴我吧。」
「我是泰亨的驢耳朵。」
七、金泰亨
「我喜歡朴智旻⋯⋯不是一般的喜歡。」